鹿脂莜不敢继续想下去，她之所以敢做这些事，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够逃过，不过是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个能够自戕的机会。
只要有一丝会被带回去的可能，鹿脂莜都会用路上捡来的那个瓷片将自己的喉咙割破，纵使那些人财两失的人如何暴跳如雷，对她的尸体做些什么，她也永远不会受到这份屈辱。
“自然是有的，不过若是要沐浴要等到明日了，而且要委屈两位用一桶汤水，今晚实在过晚，若是再去打扰那些婆子恐怕会惹她们不快。”
“能够有衣服我们便感恩戴德了。”鹿脂莜连多一秒也不想让这件衣服留在身上，当下便将外衫脱了下来，这一举动倒是让在场的另外两人呆若木鸡。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无比，三人眼对眼，一下子都僵在那里。
“咳咳。”芝华清了清嗓子轻笑：“鹿姑娘倒是直爽。”
鹿脂莜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以前一直是和其他丫鬟们住在一间，若是一直扭扭捏捏的不愿当着人面换衣裳，她们轮流用那么一个小小的净房，而且气味还极差的地方，谁能够受得了？
即便是在青楼里头做了姑娘，也是被人看得死紧，哪里有什么机会独自生活？那两个婆子甚至还会对她的身体说长道短的。
哪里不如她们年轻的时候傲人，哪里不如她们年轻的时候轻巧，哪里不如她们年轻的时候纤细，哪里不如她们年轻的时候修长，哪里不如她们年轻的时候翘挺。
不过鹿脂莜实在无法从现在的她们身上看到过去的一切，特别是她们在谈论她的腿不如她们的时候，这实在让人怀疑，毕竟她们两个还不到她的胸口。
阿静之所以会惊讶那是因为她以为鹿脂莜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在这样的境地之下也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才对。
而芝华虽然也是丫鬟出生，但是她在这个府中做丫鬟，就算是去净房里头换衣也不会嫌脏嫌臭，毕竟这府中的净房也是会熏香的，即便是丫鬟们用的也是如此。
毕竟若是丫鬟们臭的很，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们的鼻子也不好受不是么？故而她还没有像这样看人当面大剌剌的脱下衣服。
“习惯了。”
鹿脂莜吐了吐舌头，芝华也就笑着揭过，大家都是女子，震惊之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为了不让鹿脂莜着凉，她便起身去给她们两个寻身衣服。
“只能委屈你们穿我的旧衣了，这一季的新衣还没发下来，就算发下来了，恐怕也只有鹿姑娘穿的上，阿静身量年龄小了些。”
“无妨，我们什么破衣服没有穿过，还会挑这个么？”
鹿脂莜先将芝华寻出来的那些衣裙摊开在桌上，招呼阿静过来看衣服。
“姑娘先看。”
阿静缩手缩脚，她惯是做了这样卑贱的模样，即便是面前两人跟她一样都是丫鬟出生的，她也还是无法自如的平等相处。
“别婆婆妈妈，你年纪小，先选。”
鹿脂莜双眉一挑，气势瞬间高涨，胆小的阿静不再反驳，低着脑袋翻找衣服。
“那事便这样决定了吧？”芝华看着阿静的动作，看她明明看到自己喜欢的颜色又不敢选，不由觉得好笑，索性走过去帮她挑出来，“这件你试试再说也没关系。”
鹿脂莜知道她的前一句是和自己说的：“恩，我们二人便是你的堂姐妹，前来投靠来这城里找活计。”
芝华听了她这话顿了一下，虽然先前决定让她们两个冒用自己的亲戚进入这府中，可是却没有敲定是什么身份：
“这个不好，我懂事之前就已经被卖到这儿了，所以什么堂姐妹的，可是无稽之谈。”
鹿脂莜忘了这一茬：“也是，可是你若是从小在这儿长大，也不能够扯谎说我们是在哪儿认识的结义金兰之类的，更别说去找两个人出来了。”
“能不能说是……”阿静已经换好了衣服，她第一次穿这样好不了的衣服，在那青楼里头衣裙虽然看上去好看，其实不过是外头看着好，里子只不过是比粗布好些的布料，穿着人肌肤都差了。
在青楼里头只有靠脸面吃饭的姑娘们能够穿上好的东西，恩客越多她们赚的越多，能给老鸨带来更大的利益，那么老鸨心情一好，愿意给她们的东西自然也多。
即便是像鹿脂莜这样的姑娘，在还没有可以赚钱的情况下，她也就只有在这个接客的头夜里头才能够有那样好的绫罗绸缎穿，平日里穿的也不过是称得上是舒适，比她们这些丫鬟要好上那么一点罢了。
“什么？”
芝华和鹿脂莜都看向阿静，她们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就说我们是芝华姐你在出门的时候遇见的，那时候我们正在被恶霸欺负，你看不过去站了出来，虽然那个恶霸拿钱了事，但是却威胁我们不能够再出现在这城里，若是让他再次看见就不会放过我们。”
“！”
“！”
芝华和鹿脂莜都是震惊了，阿静这个方法她把她们不能够出现在城里的原因也一并解释了，而且有了隐秘出城的正当理由。
“这个方法极好啊！”鹿脂莜跟阿静关系要好上一些，听到这么好的方法这便扑了上去，揉着她本来就有些凌乱的发髻大笑，“你其实很聪明嘛。”
芝华也是对阿静另眼相看，可是她也要在这个故事的基础上给它安一个合理的时间和地点。
毕竟她每次奉命出门，只能够快去快回，哪里有时间耽搁管别人闲事，若是这样随意说反倒将自己的立场也变得危险起来。
而且她去的地方不大可能会出现恶霸欺凌农家少女的景象，这些东西她只能靠自己编造，毕竟鹿脂莜和阿静都不晓得她都做些什么。
“你们恐怕没有通关文牍罢？”
芝华皱着眉道，若是没有这个，便是意味着她们并不是普通的良民，这样子官府可能会在她们出城的时候彻查她们的身份，而且没有这样东西她们也走不远。
因为没有通关文牍，除非永远隐匿在小村小镇甚至是山林里头，否则都会被官府充作奴隶劳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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