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皓往椅背上靠了靠，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就在这时，女子身后正厅的门动了。
大门旁站着的冷炎彬喊道：“王爷小心！”
不待我和溥皓做出反应，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紧张！是我！”
周玖良手上抓了块抹布，从门缝伸了出来，摇晃着喊话。
“就我自己，没别人！你们要是预备了弓箭的，可千万收起来啊！”
说着，那家伙试探性地探出半个身子。
溥皓明显没心情陪他玩耍，直接命令道：“出来吧，没有弓箭，只有我和郭启林。”
周玖良不放心，左右张望，瞧清楚之后，才走到我们对面，在分不清真假的屈妙莲身边盘腿坐下。
刚坐下，周玖良又立马站了起来，这动作让门外的官兵们发出一阵骚乱。
于是那家伙便朝着我和溥皓身后喊道：“各位兵大哥！别冲动！我只是觉得地上凉，想去拿个垫子——！”
说罢，转头去问女子：“你要不要？”
见他如此随意，女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答道：“别费那劲了，门背后有竹凳……”
“哦哦哦好。”
眼看他快步回去，一手抓了一个竹凳，放在我们对面，又搀了女子坐下。
半天的零碎将溥皓原本摆的腔调毁坏了大半，同时也消磨了不少耐心。
“你要是没事，就跟郭启林先回吧，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无非是拖延而已。”
周玖良看了看溥皓，双手往身前一抱，问道：“一个堂堂王爷，欺负个弱女子，有什么好威风的！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审问的本事！”
不仅呛火，他还将双腿直直伸到我们俩跟前，极尽孬怂挑衅。
溥皓白了他一眼，翘起二郎腿朝着女子道：“现在只剩我们四人了，说吧。”
女子微微点头，回：“王爷您刚才说，绣庄的药，传进了宫中？”
“正是！”
“送给了皇后娘娘？”
“不错。”
她视线闪烁，敷衍道：“怎么会到她那儿呢……我还以为最多是给宫女……”
溥皓不解，让她讲清楚。
女子羞臊地低头，嘟囔着：“此药……是专门为那些终身无法成亲的女子配的，皇后娘娘该是用不上才对……”
听闻此话，溥皓和我同时都犯了迷糊。
我赶紧接话问：“不是长生不老药吗？”
她一脸无辜，慌忙摇头，继而反问道：“谁告诉你们是长生不老药的？”
我侧目去看溥皓，他紧皱眉头，似乎跟我想的一样。
对啊，从来没有谁直接说过，一切都是他自御花园所见之后，推测出来的。
李大人对皇后所说的话也好，还是真假屈妙莲的疑惑，自始至终没有结论。
我不由得发问：“你到底是谁？”
女子答：“郭公子玩笑了，小女子屈妙莲。”
我手指向正厅东南方向，又问：“那天晚上，枯井旁，也是你？”
“是我。”
“不对啊！你之前明明说，我们白天见的是老屈夫人，为何现在又……”
屈妙莲轻叹一声，默默低下了头。
周玖良接过话茬道：“启林，难道你没发现，绣庄其实并不是妙莲在做主么？”
我被他这句话问懵了。
溥皓也不自觉歪了歪脑袋，表示不解。
周玖良继续解释道：“老屈夫人十几年前就患上湿寒骨痹之症，手指僵硬不说，还疼得厉害。双莲绣庄从此一蹶不振，庄上传闻，说因为妙莲不是双生，故此破了绣庄的风水。自那之后，愈书愈画两位姐姐，便一直想加害妙莲，抢夺绣庄的管理职权。”
溥皓眯起眼，盯着屈妙莲问道：“可如今这位小姐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周玖良点点头，摇头晃脑说道：“这还要归功于一条妙计！”
屈妙莲开口道：“老屈夫人去世前，曾与我说过，当年为了打造双莲绣庄的名声，便四处传播双生双绣的奇闻，不仅外人相信，绣工们也深信不疑。可我并非双生，却引得受尽排斥……”
“后来呢？”
“老夫人身子一天天差了，绣庄也初现颓势，于是绣工们便进言给老夫人，说为了绣庄的传承，意图将我送走。”
我问道：“老夫人怎么说的？”
“她自知是之前编造的那些个秘闻惹的祸，又不敢说出实情激怒众人，便谎称自己会一种附体的妖术，待死后转魂到我的身上，让愈书愈画千万不可加害与我，否则坏了她的修行，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们。”
屈妙莲解释道，正因为这一谎话，所以老屈夫人死后，才埋葬在绣庄之内的。
而为了保全自己，屈妙莲才不得已，在绣工面前装作被老屈夫人附身的假象。
这倒是与库江老者的说法对上了。
但只见人进，不见人出呢？
屈妙莲的回答是，那些被叫来做工的人，被她往密道放跑了。
“你这么干，难道不会引人怀疑么？”
“不会的。”屈妙莲十分有把握地说。
不等我再问，周玖良抢着说道：“两条计策一起使，绣工们信得真真的！”
“哪两条？”
屈妙莲脸上轻松不少，对我们说道：“起初我装得并不像，总是被愈书愈画盯得很死，所以我让其中一个放走的工人，帮忙联系了老屈夫人的旧相识，云安遮云堂的管家，张裕安！”
终于说到这里了！
我和溥皓都不自觉凑了过去，想听听看接下来的故事。
“老夫人死前交代过，若是觉察危险，一定要求助于他，她还说，此人尽可放心托付。果不其然，书信带出不久后，便有人以协助缝合为由，将我接往云安，也就是王爷接腿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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