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在那一刻静止，空气也凝固了，一切都成了安静的背景，蒋昱琛觉得自己像被困在松脂里的虫，无法挣扎，也透不过气来。
那一巴掌打得很重，他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嘴里有腥甜的味道，他静默了两秒，抬起头看蒋雪纯，“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蒋雪纯想追上去，被秦怀鸿拉住，“让他走，权当我没有这个儿子。”
蒋雪纯有些埋怨，“你做什么打他啊。”
“他对小羽动手，我不能教训他？”
秦哲羽揽着蒋雪纯，温声安慰，“妈，别生气，阿琛的脾气来快也去得快，没事的。”
从头到尾，蒋雪纯都看在眼里，但她能指责秦哲羽吗？不能。
秦怀鸿没好气，“你就不该叫他来，来了只会惹我生气。”
几个至亲好友过来好声劝慰，其他宾客纷纷一笑，一场风波就此揭过，都是场面上的人，不会当场就刨根问底，打听秦家的家务事。
大屏幕上，蒋昱琛的身影闪了一下，消失不见了，蒋雪纯收回目光，堆起笑脸招待客人，余莹萱走过来，把她拉到一边，“阿琛怎么走了，是不是秦怀鸿又让他受委屈了？”
蒋雪纯苦笑，“父子俩都是倔脾气，谁也不肯低头。”
余莹萱问，“是不是因为秦哲羽？”
蒋雪纯摇头，“算了，已经过去了，可惜浪费了你一番心意。”
余莹萱说，“我就帮你这一次，以后别再求我了，阿琛这孩子我看着都心疼，天底下哪有秦怀鸿这样的父亲，都偏袒成什么样了？”
“算了，不说了，让人听到又惹是非，”蒋雪纯说，“小羽是我从小带大的，他本性不坏的。”
余莹萱哼了一声，“把继儿子当宝，亲生儿子当草，天底下也没你这样做母亲的。”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阿琛。”
“得了吧，”余莹萱并不认同，“你有你的野心，可你问过阿琛是怎么想的吗？”
“他以后会理解的。”
余莹萱有些无语，但别人的家务事，她也不好说太多。
那头，袁倪和秦哲羽站在窗子边喝酒，袁倪说，“可以啊，秦少，你在台上演戏，我在台下帮你掐着时间呢，不到二十分钟，就让你弟弟滚蛋了，你这挑拔的功夫又见长了。”
秦哲羽斜他一眼，“他今天就不该来，蒋雪纯想让他在老头面前露脸，可惜她忘了蒋昱琛的臭脾气，他能在老头面前服软？这下倒好，落得两头受气。”
袁倪喝了口酒，“说句公道话，你继母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够意思了，干嘛跟人过不去？”
秦哲羽冷哼，“她在秦家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你不知道？还打着如意算盘，想让蒋昱琛和杜家千金结个善缘，可惜她儿子不听她的，没把杜家千金放在眼里。”
袁倪来了兴趣，“港岛那个杜家？怎么搭上关系的？”
“杜太太和蒋雪纯是同学，以前就认识，关系还不错。”
“杜家千金长什么样，你弟弟不放在眼里，是不是丑得没法看？”
秦哲羽没回头，看着窗玻璃上模糊的影子，“十点钟方向，穿蓝色长裙的那位。”
袁倪扭头望去，有点意外，“长得挺漂亮嘛，你弟弟有点挑啊。”他想起那天在江城碰到蒋昱琛和两个姑娘一起吃饭，哦了一声，“明白了，你弟弟不喜欢杜家千金这种类型，他应该喜欢高大丰满型。”他那天观察了一下，高大丰满型一直和蒋昱琛说话，显得很熟络，另一位小巧娇俏型的则要安静许多。
秦哲羽摩挲着光滑的酒杯，“杜辛辰倒是蛮合我胃口的。”
“你可别乱来，”袁倪提醒他，“那不是随便可以玩玩的，那是港岛杜家。”
“我娶她总行了吧？”
袁倪吃了一惊，“不是吧，秦少，你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片森林？”
“杜家拥有的可不止一片森林，”秦哲羽和他碰了下杯，“蒋雪纯想做的事，我偏不让她如意。”
袁倪哈哈大笑起来，喝了口酒，说，“蒋阿姨养了头白眼狼。”
“你错了，在我爸眼里，蒋昱琛才是白眼狼。”
——
杜辛辰不太高兴，虽然蒋昱琛对她有些冷淡，但亲眼目睹他被打了一巴掌，她心里不舒服，对父母抱怨，“秦伯伯怎么这样啊，当着大家的面打他，也太伤人自尊了。”
杜非翰也没想到会发生那一幕，他和秦怀鸿，蒋昱琛都打过交道，对他们印象还不错，但没想到这俩父子却是水火不容。
“辰辰，别人的家务事，你不要管。”
“那是别人吗？”杜辛辰说，“那是我喜欢的男人。”
“别说得这么肯定，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没定性，过段日子，你就喜欢别人了。”
“不会，”杜辛辰笃定的说，“我就喜欢他一个。”
杜非翰和辛可真对视了一眼，从彼此脸上看到了一丝担忧，本来也觉得蒋昱琛不错，但秦家家庭关系这么复杂，女儿要是嫁进去，只怕日子也不得安生。
——
蒋昱琛下飞机的时侯，已经一点多了，庄柯明来接他，看着自家老板大步从里面走出来，他立刻感受到一阵寒意袭来，老板周遭布满低气压，他一句都不敢说，默默的接过行李，把他引到车旁。
车子开出去一段时间，他才敢偷偷看一眼后视镜，幽暗的光线里，蒋昱琛靠在皮椅上闭目养神，眉间拢起浅浅的纹路，他很快收回目光，专注的开车。
过了一会儿，蒋昱琛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带着一丝疲惫，“B大的项目黄了，按合约办吧。”
“好的，我知道了。”庄柯明问，“实验室的项目还上吗？”
“上，”蒋昱琛说，“国内除了B大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大学，”他想了想，“你觉得A大怎么样？”
庄柯明说，“在国际影响力和综合排名上，A大不及B大，但前不久的大学生机器人比赛，A大拿了第三，成绩也相当不错了，之前我们筛选的时侯，了解过A大的一些情况，他们有这方面的意向，导师也在带学生做项目，当初A大也是我们的考量范围，不过最终我们还是选了B大。”
“去接触一下，看能不能达成初步协议。”
“好的，我会尽快安排。”
蒋昱琛默了一下，冷哼，“我就不信，秦家的手还能伸到江城来。”
听他主动提起秦家，庄柯明话都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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