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帮李慕云把衣服往洗衣机扔下去也算是窦一凡在心理上对他和李慕云关系的一个巨大的质的飞跃了。这一点相对于昨晚在电话里对杜洁琪承认李慕云是他女朋友来得更实际一些。毕竟，昨晚在电话里对杜洁琪承认李慕云的身份是窦一凡带着对杜洁琪深夜打电话的某种不满的情绪在内的。而现在的他却是心甘情愿地为李慕云服务的。
打扫完房间，出了一身臭汗的窦一凡洗了个冷水澡之后为自己泡了一壶铁观音，开始了在电脑前的发呆。看着电脑桌上轻烟袅袅的茶杯，窦一凡的心慢慢地淡定了下来了。面对郑林曦今天上午这一顿突入袭来的棍棒打击，窦一凡开始了深刻的反省。虽然他不知道郑林曦是通过什么关系查找到省报里面还没有发表出来的文章，但是窦一凡却很清楚地知道郑林曦的的确确是去查了，而且还是通过省人民日报的内部关系去翻出他的那几篇文章的。
作为一个市委秘书长，郑林曦对于这些文章的重视程度是不是有点过了？这是窦一凡首先能想到的问题。郑林曦既不是市委宣传部的，又不是主管文教宣传这一方面的领导。为什么郑林曦对这些文章那么在意，甚至不惜动用私人关系去提前抽调省报的文章出来？
窦一凡努力地思考着，想要抓住某一个苗头，可是却无能为力地放弃了。那种不在能力范围内的无力感再次充斥他的头脑。刚刚冷静下来的他再次烦躁地在房间内打起转来。
思前想后，窦一凡冒着再次让凌云璧失望的危险拨打了她的电话。接到电话的凌云璧静静地听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在电脑桌上的日历上来回地游动着。直到窦一凡将郑林曦的话差不多复述完毕之后，凌云璧才淡淡地开口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怎么办？我还能打算怎么办？等着被人家生吞活剥吧！”凌云璧的第一句让窦一凡怔在了原地。他无力地坐在床上。嘴里有些赌气地回答着，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从市委九楼下来，窦一凡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除了自怜自艾地颓废沮丧之外什么都没有做过。直到凌云璧这个问题提出，窦一凡的头脑还是一片迷迷瞪瞪的。
“如果你还有斗志的话，文章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或者抽调出星期五的最后一篇文章，或者在原文的基础上略加修改，删除倾向性明显的段落。你自己决定，但是不管你怎么决定，以后这种不健康的抱怨情绪不要再重复出现。不仅于事无补，更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懂吧？”凌云璧的声音很清冷，语气很淡，可是却把电话这头的窦一凡给炸醒了。
“我知道了，可是，云璧，现在修改还来得及吗？”窦一凡忐忑不安地问，为自己的慌乱感到羞耻。他窦一凡，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什么时候才能有凌云璧的这一份淡定和睿智？不过，窦一凡却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一个跟他年龄相当的女子竟然会有这种处事不惊的冷然。或者，成长得过快也就意味着衰老得快。起码在心理成熟程度上来，这一点是成立的。
“嗯，我来想办法。”凌云璧淡淡地答应了一声，换了一个手掌拿着手机，空出右手在电脑屏幕上来回地滚动。
“可是，就算修改之后也很难再……”窦一凡头脑里又冒出了另一个问题，不由得有些期期艾艾起来。
“郑林曦如此重视这些文章肯定会有其它的想法。不过，我暂时也不清楚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这一边暂且放下吧！如果最后一篇文章将安江市的那一部分修改为比较中性的观点，可能会挽回你在徐一鸣那边的一点印象。当然，具体的工作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努力的。”凌云璧将手机夹在脖子上，双手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一边跟窦一凡说着话，一边把刚刚调出来的最后一篇文章关键的位置抽取了出来。
“云璧，你的意思是……”窦一凡脑子渐渐地清明起来，也开始领会凌云璧的意思了。只不过，有些话他还是不好意思先开口。凌云璧在某些方面的视野比他更加开阔，在凌云璧的面前，窦一凡暂时还只有谦虚学习的份。
“徐一鸣对你伸出了橄榄枝，既然要你去跟他学习，那么你不妨登门请教请教。如果日后真的跟了他，相处也会融洽一些。如果日后没有跟他，也好留一条打招呼的路子。你觉得呢？”凌云璧的手指没有停止敲打，对着手机说的话也没有停顿。
“好，我今晚看看他在不在家，过去拜访一下。”窦一凡再次领教什么叫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这个当局者连最基本的常识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更不要说能够想出什么出其不意的奇招来了。
“不着急，你这几天都不要去找徐一鸣，更不要让对方察觉到你的迫切心理。市场的供需关系也要善于运用，对吧？急着推销出去的往往未必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一切都等到星期天从亿州回去的时候再过去吧！”凌云璧在键盘上打下最后一个句号，也对窦一凡下达了另一个指示。
“嗯，云璧，还是你考虑周到。”此时的窦一凡已经说不出其它恭维的话了。他再一次在心里真心实意地感激上苍开眼，让他在黄金湘度假村的海边救起凌云璧和萧晓敏两人。
“好了，我把已经修改好的文章发到邮箱去。你去看看吧！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给我发个短信。动作快一点，我还要去向主编解释原因。”凌云璧淡淡地吩咐完之后就退出了邮箱的登录。那个仅仅属于她和窦一凡的邮箱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个邮件，却成为两人最安全最快捷的交流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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