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灰黑灰的,仿佛云发了霉,在空中无限膨胀,里面憋着迟迟不肯落下的雨。空气异常闷热,混合着沥青味,更加令人窒息。蝉们恢复了往日活力,声嘶力竭地想要撕破这黏作一团的夏日午后。
云东巷的一条死胡同中,陈屿河、章宸、飞机、老驴四人与对方三人对峙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双方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这条死胡同记载了四人初中三年诸多回忆,喜悦的,嚣张的,疼痛的。陈屿河选在这里除了有主场作战的优势,更是因为那四根被他们偷偷藏在胡同中的铁棍子。
陈屿河没有想到对方只来三人,除当事人杜信外,还有两名染着黄毛社会青年模样的同龄人。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杜信——那个瘦瘦小小、一言不发的章宸,竟然也有朋友,而且还是这样看起来不好惹的家伙。
飞机最先按捺不住,正欲上前,一抬脚,脚下的木屐就先响了起来。
陈屿河伸手拦住飞机,心中盘算着:杜信看起来比老章强壮不了多少,只是那两个黄毛的实力还未摸清楚,飞机这样冒冒失失过去,估计也不会说什么好话,不如自己先上去交涉一下。
“你就是杜信?”陈屿河迈步上前,用方城方言边走边问。
使用方言可以很好的提升士气,这招陈屿河屡试不爽。
“对,是啊。”杜信脸上稍显紧张,声音却洪亮,也用方言回复着。
陈屿河越过杜信,径直走向两个黄毛,沉声道:“伙计,给你们个机会,现在走还来得及。”
两个黄毛窃窃私语一番,甚至没有和杜信打招呼,急忙忙从陈屿河身边走过,穿过其余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信霎时愣住,待反应过来,想要叫住两人时,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胡同口。
陈屿河内心发笑——老驴再一次发挥作用,毕竟身为初中生,180CM的身高和180多斤的体重,哪怕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这种威慑感哪是初中生能够承受的。只是没想到,马上步入高中,老驴威力依然不减。
陈屿河走到杜信面前,将胳膊搭在对方肩膀上,说:“你有啥想说的?”
自己花钱邀请来的助战人员离场,加上陈屿河突然的动作,杜信被吓得不轻,差点坐到地上,但好在还是强忍着站住了。
“没......没啥......误会......之前都是误会......”杜信换上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老章,你过来说句话。”陈屿河回头冲章宸喊道。
小胡同很狭窄,章宸站在老驴身后,被陈屿河一叫,蹭着墙边走了过去。
“老章,你看这事儿怎么办?”陈屿河问道。
章宸似笑非笑,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眼镜片后闪烁着核悦的光芒。
“架是你约的,我还特意逃了一下午课。”章宸笑吟吟道,“两个选择,你在这被我打一顿,不许还手。或者你还手,我们所有人上。”
杜信双腿微微颤抖,喉头不断上下跳动,豆大汗珠划过圆润通红的脸。
“我......这真是误会......我没有......”
不容杜信说完,陈屿河一巴掌打断杜信的辩解。
“说了让你选,你TM聋啊!”
杜信被陈屿河这一巴掌打得蒙住,还来不及做出选择,飞机过来就是一脚,杜信直接被踹倒在地。
飞机的木屐可比橡胶鞋底坚硬得多,杜信吃痛,倒在地上抱住肚子。
“有啥好选的老章。你们这种好学生就是麻烦。”飞机嘴里嘟囔着,对着杜信又是一脚。
老驴见状,二话不说一脚直奔杜信面门。
杜信嘴角流着血,嘴里发出“呜呜”声。
章宸在一旁冷眼观瞧,几分钟后,上前拉住陈屿河等人,说:“算了算了,差不多了,好歹以后也是同学。”
陈屿河和老驴停下动作。
飞机依然没有收脚,嘴中骂骂咧咧:“让你TM狂!”
陈屿河拉住飞机,转头问章宸:“老章,你还有啥要说的没?”
章宸摇摇头,表示给个教训就可以了。
陈屿河蹲到杜信面前,一把拽住杜信的衣领,将他的头提离地面。
“这是我兄弟,你以后最好眼珠子放亮。要是我再听到我兄弟说你给他皮干(北方方言,表示装B),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杜信吃力地点点头。
陈屿河用手抹了抹杜信嘴角的血渍,继续说道:“你也别害怕,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人。回去该怎么说,你知道吧?”
说完,四人扬长而去。
出了小胡同,四人商量着下一步的去向。飞机提议去网吧,得到老驴积极的赞同。章宸说自己想要回补习班。
陈屿河说:“你和那SB前后脚回去,他还满脸挂彩,你觉得老师咋想?”
章宸犹疑地点点头。
“去我家呗,你这好不容易出来一下午,咱哥儿几个唠唠嗑。”陈屿河提议道。
伴随着陈屿河家“吱呀呀”的电风扇,飞机拉着身上的花衬衫如风箱般乎扇。
“老陈,这你也能受得了?热死老子了!”飞机围着风扇来回走动。
陈屿河让飞机安静一会,人比风扇转的还快。接着转头问章宸:“老章,你高中不在云中了?”
章宸愣了一下,点点头。
“你走了我们咋办?”老驴惊呼起来,“以后考试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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