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许久之前，飞机市就出现了大量的赤贫者，他们以鼠人的名义自居，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游走，是一群不抱任何希望的人。
飞机市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依然不抱着任何希望的，在飞机市的街头巷尾散步，对于他们来说，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与这些赤贫者比起来，常清泉如今的境遇，算是好的，至少他还有一个给他做饭的妻子，还有一顿热乎的水饺可以吃，虽说野菜制成的水饺，味道上不是那么美妙，但是比那些守着罐头过日子的鼠人来将，这简直就是天堂才能拥有的待遇。
“你不该答应他的，大莲，他就没安什么好心！”
李大莲并不与常清泉对话，她的眼中含着泪水，抹一把脸上的灰尘，就继续扒蒜。
“监狱里面的设施很完备，我在里面也很安全，如今被张池放回了飞机市，我们的情况只会更加危险。”
“别说了，吃饭吧...”
常清泉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看李大莲没有说话的兴致，也就只是沉默着吃饺子，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放在从前，常清泉是不会刻意来这里的，这里对常清泉而言，就是一个耻辱的所在。
他无法忍受筒子楼的狭窄，更无法忍受这里的脏乱，总之，在买了新房之后，筒子楼就彻底地荒废了。
只是，让常清泉揪心的是，她们娘俩在这筒子楼里，一住就是五六年，这怪他常清泉，这要怪他的作法并不高明，更要怪他在贪心的趋势下，向那些恶势力低了头。
“我们现在住在常林他同学家，条件还不错，你刚出来，好好休息两天，然后该找工作，就去找工作吧，这么多年，我已经很累了...”
“大莲，我亏欠你良多...”
“别说亏欠的事情，我娘家人在宿主事件中都死了，你们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即便是有人，也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今后就咱们两个凑合着生活好了。”
“我们还有常林...”常清泉说到常林的名字的时候，便低下了头，手上的筷子停留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时间就好像是凝固了一样，良久之后，常清泉才反应过来道：“小林子他，这次真的回不来了么？”
“别提常林，你亏欠最多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孩子！吃完了饺子，我们就回去，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就剩土堆儿了。”
都成了土堆，常清泉四处看看，就开始叹息了起来。
人海浮沉，多少缄默，不足言说？
时间过的很快，久别重逢的两夫妻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温存，太阳转了一个弯儿，便爬升到了天空的最上方。
鼠人们盯着这对儿夫妻已经很久了，他们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口水不住的往下咽，冰冷的罐头烤过了火，总有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他们已经吃够了！
李大莲招呼那些鼠人吃饺子，她的模样为这些人所熟悉，这些野菜，也是他们挖的，一日三餐只吃罐头，时间长了肠胃会受不了，他们也需要食物，但是这些人大多都是男性，在原来的世界里，他们的时间都用来上班工作，挣钱养家了，即便是想吃些好的，也就只是下馆子，让这些人自己动手，难比登天。
所以在飞机市相对安稳的时候，李大莲就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食物，给这些人做些吃的，蒸一些米，再烧点子菜。
...
回到郝浩玄公寓的时候，常清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郝浩玄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郝浩玄的家，能够豪华到这样的程度。
想他常清泉，曾经为了吃得好些，为了能够在那个彪子床边儿学到外语，就铤而走险。
心中便不平衡了起来。
常清泉知道，这栋别墅是国家对郝浩玄父母的奖励，是通过正常渠道得来的，但是仇富心理这种东西，没有什么理由好讲。
房间里安静极了，李星儒躲在放见里看书，老李也只是忙碌自己手头的工作，穆穆的家人们仍然看着电视连续剧，对于这一对儿夫妻来说，真正悲哀的，就是人没了，电视剧没看到结局...
常清泉并没有太过意外，一个刚刚从监狱放出来的人，一个未来没有了任何希望的人，不值得谁来打招呼。
只要李大莲还愿意和他过，这些都没什么...
“这就是小林子的房间？”
看着常林床边的小学测试题，常清泉的眼里就泛起了泪花，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不仅错过了常林的童年，成长期，甚至很有可能，他还将要错过常林的一生！
这个时候，身边再多的不公正，张池再多的心眼儿，也都不在常清泉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只想多看看常林生活的足迹，只想多听听李大莲讲讲有关小林子的事情。
...
常林进入到一间满是设备，几乎没有地方停脚的实验室。
郝浩玄的母亲，宋婉婷走在常林的前面，张池则拉着他的手...
实验室内躺着一个失去四肢的人，一个小姑娘，北欧的面孔，常林总是觉得那个小姑娘很熟悉。
他一点都不笨，今天张池带他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自己终于还是要被这般的——废物利用了！
他觉得，也不错，总不需要再对着那些低年级的试题哭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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