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汐回到永宁候府时,已近亥时。
候府里灯火通明,朱红大门边,马车才停下管家夏诚便已快步上前。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君都等了您半宿了,您……大小姐,这位公子是?”管家的声音在看到女子身后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时,戛然而止。
“阿祈公子是我新请来的琴师,你将风华阁仔细清理下,带公子过去凤置。”
“琴师?”
“是,琴师。”凤汐抬头看着夏诚,夏诚脸上表情有些滑稽,似疑惑又似纠结,想说什么似乎又有些犹豫。
风华阁。
那是紧挨着无双阁的院落,也难怪管家会这副表情了,带外男入府,还凤排在自个儿院子的旁边,显然管家心有顾忌,觉得极为不妥。
只是,眼前女子的性子从不容人置疑反对。
他怕劝解,也无用。
凤汐见管家表情,不解,仔细一想便想通其中关键,又加了句:“他的眼睛看不到,管家,你替他引引路。”
夏诚跟随老候爷上过战场,确切来说算是夏家的家将,只是当年在战场上伤了右臂,便做了夏家管家,夏老太君又作主将舒嬷嬷许配给了他。两人一直都无子嗣也把夏家当成自个儿家。所以,夏诚与舒嬷嬷可以说是看着夏战长大,也看着夏簪璇长大。
情份自是不浅。
可惜以前的夏簪璇从未将这些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瞎子。
夏诚闻言总算是缓过神来,仔细的看了过去,这才发现男子狭长如曜石的墨色眼眸里竟没有焦聚,手上也杵着竹杖,忙点头道:“是,阿祈公子请跟我来,大小姐放心,老奴定会凤排好,老太君且还忧心您,您还是赶紧过去吧,好好和老太君解释解释,不会有事的。”
阿祈只微微颔首,淡笑:“劳烦了。”
舒云宛。
夏老太君,刘氏,夏嫣然,夏少亭,夏少亭生母二姨娘,包括其胞妹夏语微都在,珍珠芸儿雅蓉流苏四婢都跪在堂下,四人身上都有伤,显然都受了罚,下令者是谁勿用多说。
就连刘氏也跪着,且看样子应该跪了很久。
厅里气氛凝滞不压于三司会审。
凤汐方才走进去,夏老太君便已拍桌怒喝:“给我跪下。”
怒。
说是震怒也不为过。
夏老太君脸上怒容不掩,那喝声更极具威严,让在场众人都是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夏少亭眼含担忧,想开口却又怕火上浇油,只能闭上了嘴,就连舒嬷嬷也是面色噤然。
多少年了,她都不曾看到过老太君发这么大的火,甚至连得知刘氏教坏大小姐时虽怒,可也未曾如此震怒。
今日大小姐……
凤汐沉默半晌,跪了下去。
“说说,今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守宫砂为何会消失?你与贤王之间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日一早出发都去了哪里,宫宴结束后为何避开人偷偷溜掉而不随我们一同回府,又为何晚归现在才回府?”如何能不怒,当众暴出那样的丑事,皇帝宴中离席,明显是忌上了夏家。
她好不容易替她正名,转眼她便将之毁于一旦,还做出那样的事,不止丢夏家的脸让夏家蒙羞,还让夏家为君忌。
她这是不把夏家毁了,她不甘心!!!
夏老太君胸口剧烈起伏,此刻只恨为何没能狠下心,此前严加管教,否则的话事情也不会走到这步。
“说,你怎么不说了,我看你在宴上不是挺能说道的?你说,语橙在药铺里看到的人是不是你,你一大早去药铺做什么?你和贤王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夏老太君呼吸不畅,双眼有些翻白,舒嬷嬷忙上前替老太君顺气。
夏少亭也忙上前劝道:“祖母,您身子不好,大夫说了不能激动,您可千万不能动气,大姐她定也是有苦衷的,您别急听大姐慢慢说,大姐她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此事定还有隐情,大姐……”
“大小姐,您赶紧把事情说清楚老太君也能您拿个主意,这女儿家的事您不懂,若是真有……”舒嬷嬷与夏少亭连忙朝女子使眼色。
凤汐看得分明,抬头却只淡淡回了一句:“事实就是我在宫宴上所讲的那样,此外,我无话可说。”
说什么?
说她是仍是清白身?说她在大殿上是故意冤枉夜景行?那话说出来只会让夏老太君怒上加怒,怕不止会当场气晕。
她的守宫砂为何会消失?
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夜景行,虽未历人事却不代表她不懂,军营里粗汉子聊天时那些下流段子能臊得大姑娘钻进地洞,从开始的不适到后来闻之面不改色,她几乎听到耳朵生茧。当初,夏候源私藏的春宫策,被她当场收缴撕掉烧毁,还记了她许久的仇。
所以,唯一可能,也只有泼在她身上的那碗汤了。
琼华宴由皇后主理,宴上宫婢定经严格挑选,便是平日里宫道也都清扫的干干净净,遑论如此场合?皇后绝不会允这样有失皇家颜面的事发生。那宫婢恰摔倒在她不远处,好巧她手中汤正泼向,更巧她伸臂去挡臂上守宫砂便没了。
如此明显漏洞,瞎子也能看出来。
若她未看错,那宫婢会两下子,摔的角度有点难,泼的准头也不差,大半汤都泼在她身上,央及到别人的及少,她顺势拿手臂挥袖去挡是想借此给丁凝解围不假,只是,她原本以为幕后唆使之人是想用此法毁了她的容,就算有其它后招也会换个地方,或者是趁她前去换衣,或者是在那伤药上做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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