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玉修迅速揭开捂在王瑞源身上的薄被,抄身把人抱起,冲门外吩咐道:“去准备手术室。”跟着伸手摸了一把王瑞源布满汗水的额头,低声道:“没事,没事,一会儿就不会疼了。”
王瑞源的眼睛都快被汗水糊了起来,被人腾空抱起也不知晓,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才勉强睁开双眼,飘散的眼神找了好一会儿焦距才对准了龚玉修的脸,用着好似磨砺过硬铁的破碎嗓音吐出一个,“回…..”
龚玉修把人抱紧,安抚道:“嘘。先别说话。”跟着王瑞源便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轻微晃动,然后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他只能出于本能的牢牢抱住男人的腰身。
王瑞源一路昏昏沉沉,肚子里的钝痛却像赛跑一样一阵赛过一阵,等他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产床上,白花花的手术灯打在头顶,不光刺痛他的双眼还让他心生恐慌。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尽管他穿着白色大褂带着白色口罩。
刺痛和恐慌却奇迹般地烟消云散。
男人的手本想在他的脸上抚过,但碍于消毒完毕的塑胶手套,只是虚画着在半空中停留,王瑞源却不管这些,就算阵痛持续折磨着他的神经,他依旧抬起插着静脉注射液的手臂一把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
其实对于龚玉修的这身打扮,王瑞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就算之前并未说明但从对方先前的种种举动推断,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以前想想还觉得别扭难看,死也不想让龚先生瞧见自己这副熊样,可如今躺在这里却并无想象中的窘态百出难以接受。
“瑞源?”
氧气罩下的嘴巴张了张,龚玉修知道他想说话,但这个时候他更想让对方保留体力,那被汗水浸湿的短发和紧皱的眉梢都昭示着对方的痛苦隐忍。
“等孩子出生我们再说,好不好?”
王瑞源摇了摇头,手也并没有放松的趋势反而越握越紧。
龚玉修轻吐气息,顿了几秒,还是摘下了他的氧气罩。
王瑞源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下,麻醉剂的药效却在逐渐显现,他张了张嘴,费了好大劲才断断续续的说道:“有…有件事…你、你得答应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始终坚持着不肯闭上眼睛,龚玉修看着他痛苦挣扎努力与自身意志死死抗争的样子,最终掩面而笑,声音却并不轻快反而暗哑低沉的蹭过王瑞源的耳廓,他说:“你赢了,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睡吧。”
尽管意识早已模糊,王瑞源却依旧听到了他的承诺,笑痕爬上嘴角,手上的力气也瞬间懈了下来。
刨宫产多为局部施麻,但王瑞源情况特殊,最终选取了全身麻醉,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长和计量他该早已陷入昏睡,可在王瑞源这里时间却被足足多拖延了很久。
麻醉师静数时间,在反复确认王瑞源已经陷入昏睡状态后,手术正式开始。
静谧的手术室只能听到机器的滴答声和器械相撞的轻响,龚玉修像一部完美而精准的机器,每一次起刀每一个切口都精准无误,就算亲手从爱人的腹部取出他们的孩子,他的眼神依旧无大波澜,甚至有那么短暂的几秒是带着淡淡的疏离的。
护士手脚麻利的先后接过两个孩子,几声拍打过后,手术室里传出一高一低两道微弱的哭声。
经过简单的处理和检查,猫仔大小的两个孩子被送进了保温箱,虽然器官发育已经完全,但他们真的太小了,大一点的那个还好些,小的那个却只有不到三斤来的分量,攒在那里小小的一团还没有成年男人的拳头大,薄薄的皮肤下更是能看到清晰的血管脉络,五官皱在一起的样子真是可怜到让人心疼。
“龚先生,您可以去看看孩子,缝合的工作我们可以接手。”
龚玉修从来都是温柔多情的眸子淡淡一瞥,低声道:“不用。”于是手术继续进行,室内再度陷入一片静谧。
手术的过程其实是相当顺利的,两位享誉全球的产科专家在整个手术中除了几句恰如其分的夸赞基本只起到了旁观作用,要说护士小姐们的用处或许都比他们来的大上许多,至少还能递递工具擦擦汗。
但,当然,这样的结果毕竟更让人喜闻乐见。
***
“来,喝口热水。”龚玉彦用左手端着的纸杯在龚玉修肩头碰了碰,跟着问道:“怎么不在屋子陪着瑞源或者去看看孩子?”
龚玉修挂着惯常笑容的嘴角勾了勾,伸手接过杯子,他的眼神很平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如常,但手中杯中水却在这时倾覆而下,顷刻间便在龚玉修的脚边留下一滩水渍。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研究半晌,慢慢收握成拳。
龚玉谚在一边看的真切,嘴角微勾,那样子像是小心压抑着就要破口而出的笑意,慢悠悠收回搭在兄弟肩上的手,说道:“我去看看两个小的。”
龚玉修在外面吹了良久的冷风,方觉心底奔腾的热火压下,动了动已经有些麻木的手脚,走进别墅,走上二楼,最终无声无息地走进了他和王瑞源的房间。
王瑞源身上还挂着点滴瓶,脸色也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但他的呼吸很平稳,龚玉修把脸贴上他的胸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一声声响在耳边,舒缓而带着奇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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