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丽质抬眼一瞧,这采办官架势够大的,竟然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模样,活脱脱一位三品大官的架势,非要让大家给他开路不可。李晟也没这么大的排场,芝麻绿豆官代表皇宫的就是不一样!
采办官身旁马匹跟着几个瘦弱的小太监,其后几匹马上是几位掩面的宫女。这些太监与宫女皆乃采办处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宫人是进不了这样油水极多的机构。
采办使落了马,慢条斯理地整理一番衣领,崔丽质瞧着这家伙的办事说话的强调倒是像大明宫里端茶递水的太监。想到这里,崔丽质噗嗤笑出声来。
他扬眉斜眼扫了一眼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客人,心下已经知晓大半,却还要装腔作势:“哟!潘掌柜,你这里够热闹的!生意不错呀!”
“大人,您请坐!您好些日子没来了!”潘掌柜立即亲自为采办使倒茶,新嫩的茶叶在茶杯里翻滚,沁人心脾的茶香飘入鼻中。
潘掌柜的先上前塞了一包银子给他身旁的小太监:“这是这次的好处费,您老多担待些!”他又掏出几包银钱递给小太监:“这几包是铺子里这些冰人给凑出来的,孝敬您老的!”
采办使颠了颠银子的分量,这才心满意足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这次出来只是为娘娘们采办首饰,你们非要搞得如此不像话!”
这采办使就是一只喜滋滋的小老鼠,今日可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崔丽质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潘掌柜见他收了钱,这事已经成了一半,又上前叨唠了几句好话:“她们都是道您有这通天的本事,所以才来求您的!”
采办使抬手指了指柜子上的几件首饰,潘掌柜慌忙派人取下首饰,一一打开放在采办使面前。
金背玉梳,鎏金透雕卷花蛾纹银梳,银镏蝴蝶金钗、金簪……金光闪闪,一色的纯金打造,价值极高。
采办使懒懒地伸伸腰:“潘掌柜的,你瞧左边这些金梳子,咱们独孤娘娘可是珍爱得很。至于右边这些蝴蝶首饰就是送去孝敬崔娘娘的!”
众人立即领会了采办使的意思,喜笑颜开觉得自己掌握了高度机密,慌忙赔笑道:“谢谢大人指点!”
采办使抬抬手让身边的小太监接下首饰,忽又停下举止直挺挺瞧着众人,气氛一度凝固了许久。
崔丽质立即意会了这采办使的意思,她就是不张嘴,让他贪心。
“宝簪,还不给采办使大人付钱!”一声温婉的声音传入屋内。
“啊呀!可不能让我们采办使付钱!”小丫鬟从这声音后窜出来,将一大包银子放入潘掌柜手中。
这个贪心鬼就是打算上报朝廷花了钱买首饰,这边有人替他付了钱,他可以私吞朝廷的钱财。
采办使斜眼瞧了瞧这说话的姑娘:“满屋子里也就这姑娘最机灵!”
这姑娘带着面纱,怀中抱着波斯猫,猫咪趴在她的手中喵喵喵地乱叫。原来就是越苏在西市集市上撞到的那位姑娘,姑娘浅浅身影立于门外,沁人心脾的幽香飘入众人的鼻中,不用看这姑娘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善解人意的女子。
采办使心满意足写下一张信笺交给小丫鬟宝簪:“你家姑娘才是真正懂事之人,这是我额外透露给她的,希望贵家小姐可以中选,得偿所愿!”
采办使带着身后人马浩浩荡荡地满载离去,这姑娘打开手中的信笺,这信笺其上写道绘锦二字。她顿时已经心领神会,正欲转身离开。
冰人们纷纷立即起身:“我们还是散了吧!”
崔丽质禀告越苏与孟云:“越大人,我们也走吧!”
“越苏!”那已经远去的女子身影忽然传入越苏的耳中。
越苏猛然间回头,迷离的眼神里尽是忧伤,这声音如此熟悉。
这女子轻轻撩起面纱,盛世容颜展现眼前,这张脸庞竟然与崔丽质八分相似,不同的是这位女子与泼皮无赖的崔丽质相比,有几分世外仙姝之姿。
与我长得相似,难不成她就是越苏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梳儿。崔丽质立即心领神会,怪不得越苏会如此多情,这位女子真是兰心蕙质,西子在世。
“梳儿?”越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压抑多年的情绪猛然间涌上心头,幼年美好时光总是不断地流转,分别之时的苦涩不断涌现,越苏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诉说,一时之间喉咙仿佛堵住了一般。
“你好吗,林梳!”这句话终于哽咽了半刻才缓缓吐露而出。
“越苏,好久不见!”林梳却十分淡然,仿佛见到了一位寻常老友:“你如今已经是贵为西市署令了,终于实现了年少的梦想!”虽然是一句祝福的话语,但是在崔丽质听来,却是波然不惊毫无情感!
西市署衙
“林梳的父亲是当朝炙手可热的中书侍郎大人,正四品。皇上的新宠,面君的机会可以比皇子们都多!近来皇上关于军国大事都会让他伺候在旁!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结党,才会得到皇上的喜爱!他的闺秀林梳是长女,听闻是位绝世才情的女子!自幼长在长安城,气度非凡,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舞无一不会。长安城内许多贵族公子皆对她趋之若鹜!她家门槛都要被提亲的冰人踏破了!”孟云念叨地唾沫横飞,他素来打算抛弃崔丽质这位无权无势的未婚妻,打算在大家闺秀中周旋,自然早就将这位大家闺秀的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听闻她尚未定下人家,没想到林家是存了这个念头,想通过女儿攀附权贵,和皇家攀上关系。”孟云练练摇头叹气,他又失去了一个做入赘女婿的机会:“坊间传言她性情温婉,平易近人,体恤下人,没想到也有直上青云之志!”
瞧着孟云一脸痛失美玉丧气样子,崔丽质幸灾落祸道:“孟大人,你是不是今日故意去锦玉堂偶遇这些官宦小姐,只是怎么你大理寺少卿孟大的美色都无法吸引这位林大小姐的目光吗?”
孟云坐在榻上摇摇头,拾起一张信笺:“我的确是去那里欣赏长安城最美的牡丹花!只是这偌大的长安城里多少名门闺秀哪里看得上在下的容颜,家世才貌性情兼具的小姐们就想着入主大明宫!咱们这位林梳小姐倒是志向更大,成为西域王后!而且明显越大人,你的魅力远在我之上,我可是通过许多关系想得到林小姐的垂亲,却一直无缘相见!”这张信笺是林府派丫鬟宝簪送来西市署衙越苏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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