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奴婢留在屋子里修缮首饰,忽然觉得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宫灯忽明忽暗。奴婢昏厥之时,恍恍惚惚之间听到一声声低沉女声呼喊,身旁亮起一片光芒。奴婢想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再过一时,觉得手臂钻心的疼痛,这股疼痛钻入奴婢的心房,活生生把我疼醒!奴婢挣扎多时,终于醒来之后,发觉自己手臂已经鲜血直流,吓得我立即往外跑,跑了几步撞上了这几个丫头,再回头那些首饰已经消失了!而后奴婢怕受到责罚,若是首饰丢失了,奴婢这条小命就不保了。我们几个壮起胆子回到屋子里,却看到屋子里已经恢复了常态,那些首饰安然躺在首饰盒中。而奴婢不敢声张,只好自己偷偷处理了血迹。”
“那句呼喊的是什么?”林梳听闻这个故事,好奇地追问道。虽是如此,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大半,这些回鹘名贵首饰里深藏女鬼。
“君为何弃我而去,就算生生世世,我也要寻到君!”暖玉模仿地惟妙惟肖。那一晚的经历令她心有余悸,至今想起来还是惊魂未定。
京兆尹府邸
叶悉正在讲述宫中时下最大的鬼怪传说给李晟,他讲得十分生动,仿佛他身临其境,受害人就是他。
“王爷,您说这些无知宫人说这些事情,这不是让青城公主心生胆怯,皇上会认为这场和亲不吉利,我们好不容易促成这场联姻就会无疾而终!”叶悉着急地直跺脚。
“叶悉,你稍安勿躁!大明宫里这些流言还少吗?过些日子,这些话自然而然会消失的!”李晟全然不放在心上,毕竟大明宫里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种传言日日都有新说法。比如某位皇子诞生了,天上紫微星特别明亮。这一招崔贵妃都用烂了!她生下两位皇子的时候,皇上都要被崔家的奏本骚扰一遍。崔家恨不得上蹿下跳告诉天下人,崔贵妃生下了未来的王储,却不知皇上最厌恶这种举动。
叶悉气得跳起来,死死握住拳头,恨不得把造谣之人活活打死。
六甲趴在主人的怀中看着暴跳如雷的叶悉,喵地一声半眯着眼睛发呆。忽然它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猛然间跳出李晟的怀抱,躲在桌子底下喵喵喵乱叫。
“六甲怎么啦?”叶悉诧异问道,六甲一向是只高傲的猫咪,毕竟是李晟的宝贝猫咪,可是不知为何,竟然这么害怕地躲起来,似乎是天敌来了!
“是女霸王来了!”李晟立即明白了其中缘故,赶紧起身将六甲紧紧揣在怀中,自从上次托付给崔丽质代为照管,她竟然偷偷把六甲最得意最漂亮的胸前的一撮毛给剪了,还美其名为替它修毛。这可把六甲吓坏了,李晟明白崔丽质成了六甲最大的天敌。
“六甲!”崔丽质跟着窦扶风,越苏踏入屋子内,她喵喵喵地朝着六甲招手,六甲却将头颅紧紧埋在李晟的怀中寻求保护,活脱脱一件厚重大围脖。
“你们来了?”李晟正叫来窦扶风越苏前来交代任务,没想到崔丽质也死皮赖脸跟着来了。
“我们走到外头,就听到叶悉侍卫您,大呼小叫!怎么宫里闹起诡异的传说了?”崔丽质嬉皮笑脸走上前逗六甲玩耍,六甲轻轻跳开了,喵的一声跳出了窗户。
“怎么你们也听说了?”这些人毕竟是宫外之人,叶悉却在崔丽质话语之间,仿佛听到了他们早就听闻此事。
“大人以为我们市井之流什么都不知道吗?要知道大明宫里可是什么秘密都没有的!早就传得满天飞了!”崔丽质径直坐在李晟面前,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喝起了李晟的茶水:“真是好茶!王爷您真会享受!话说这些首饰本就是回鹘士兵千里迢迢从回鹘护送来到长安城,叶大人应该已经去他们中间打听过了吧!究竟这些传说是否符实呢?”
崔丽质这话算是问到关键了。叶悉掀开袍子,坐在崔丽质面前:“其实是我们回鹘太子带着士兵,护送这些首饰作为聘礼,来到长安城的!一路上都是严格看守,所幸未丢。倒也没有什么诡异的传闻。只是我自幼长在回鹘宫廷之时,的确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些首饰的诡异传闻,的确有回鹘王后回来索命的血腥传说,可是终究是传说。而且这件事已经消停了许多年了,如今不知为何,竟然又在长安城重新流传开了!”
“那回鹘王后的魂魄就是跟着这些首饰一直到了长安城,如今打算害死林梳!”崔丽质直接切中要害,这也是叶悉最为担心的事,万一和亲出了岔子,就会让其他国家捡了便宜。
“丽质,你的话恐怕是某些人最想散播的话,唯恐天下不乱!”李晟就是不喜欢崔丽质如此口不择言的模样,若是她生存于大明宫里早就死上一万回了!不对,这个女霸王会死而复生一万回,她会在被灭口之前,然后逃之夭夭。
“这不但是某些人想要散播的话,有心之人恐怕就是借这个为借口毁掉和亲,亦或者更为严重的是杀害青城公主,正好可以推给回鹘王后魂魄所为。这样两国关系会彻底断绝!”李晟思虑远比崔丽质更深沉,毕竟他是浸润于宫斗中长大,又在尔虞我诈的战场中成长。
对于国家大事,崔丽质本就不怎么在乎,她更在乎那些珠宝:“那些回鹘首饰倒是价值连城,只是这样的好东西千万别出岔子!”
听到杀害青城公主的可能,越苏吓得踉跄退后几步:“林梳会有危险吗?”
“听闻青城公主吓得够呛,连续请了几回太医!丹凤阁又加强了守卫!”叶悉也叹息这样的美人却要遭罪。
“这次请你们来,就是因为三皇子李偲让窦大人负责将四件首饰转移到盈库,既然放在丹凤阁里不安宁,不如早点移走,大家都自在了!盈库在西市附近,到时候越大人,窦公子你们也跟着去保护,若是在咱们手里丢了,那就是说不清了!”李晟总是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仿佛每走一步就有人要谋害他。
“倒是岂不是可以再次看到那四件宝贝!”崔丽质兴奋地喜笑颜开,仿佛四件宝贝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李晟看着崔丽质这幅模样,哭笑不得:“虽说你长得像青城公主林梳,怎么性情和她差了这么多?你就是一个疯丫头!”
“是呀!疯丫头只能混在长安西市里,大家闺秀只能在丹凤阁里担惊受怕!”崔丽质喃喃自语道。
越苏久久未曾答话,不知林梳如何了?幼年之时,她是最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传说,身体却是极好的。如今养在长安城里,却被这些传说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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