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署衙书房
越苏刚大病了一场,如今面色苍白,倒是像个面容白皙的姑娘。他整理好衣袍挺直腰板:“林梳,你这些日子在宫中可好?”
“我好得很!只是听闻你病了,所以求叶悉带我出来看看你!我常年在深宫中,出来也不方便!叶悉是个好人,他总是照顾我!对了,听闻这次庆典,深宫中公主皇子都可以乔装出宫,到时候我也可以出来逛逛!”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正好瞧见院子中行走的崔丽质与李晟。
高大英俊的李晟与娇小瘦弱俏丽的崔丽质背影映衬在花窗上,林梳不住地叹气:“听闻尹釉雪这次盛典也要出宫逛逛,只怕又是李晟作陪,到时候若是被丽质撞见,只怕是要引起误会了!越苏到时候你把丽质给支开!”
“他们可以冲破困难吗?”越苏关切问道,虽然事到如今他也是自身难保,却又不禁担心起李晟与崔丽质。
“不知未来命运如何安排,但是坚持下去也许就会柳暗花明呢!”
越苏打算选择一位商贾的货物作为这次的头彩信物。这可是扬名立万的机会,若是哪家商贾可以选上,那他家的货物可是得到官府首肯,各家可谓是闻风出动。商贾们纷纷递上拜帖,个个大包小包几乎要把西市署衙的门槛给踏断了。众人也是各施法宝,有的送钱财,有的送珍宝,更有甚者直接带了几位美人歌姬侍女来送给越苏。几个商贾同时碰上了,出言讽刺对方,甚至愤慨之时竟然大打出手。越苏吓得够呛,慌忙让人拖开了才算了事。他一概不收礼,最终全部退了回去。
这些人倒好竟然想出了歪路,西市一位食肆的掌柜安清风,这个名讳倒是极为儒雅,只是掌柜本人却大相径庭,是个大字不识几个十足的吃货,为人倒是整日里乐呵呵的,自己倒是个极为热爱美食之人,所以养得肚子圆滚滚的,但是西市里富贵上等亦或是西域江南美食,在他那里倒是可以寻得到。
他扬扬手臂,身后站着几个小厮,小厮手中捧着几只锦盒。
“越大人,小人自荐小人铺子中的美食可以作为此次头彩信物,您瞧……”他掀开身后锦盒盒盖:“这是小的为越大人准备的烧尾宴几道头盘。这是双笼金乳酥……”
安清风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扑鼻而入,这可是金黄色,软绵绵的黄金包子,下面一笼乃是小巧精致的馒头。
“这盒点心寓意正是预祝大人飞黄腾达呢!这是光明虾炙,这是过门香,玉露团,升平炙,八仙盘……”安清风一一掀开盖子,混合香气久久难以散去。
越苏见了没有食欲大增,反倒是避之而不及。崔丽质一旁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心里嘀嘀咕咕:真是白瞎了这样的美食,安清风算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越苏可是个身体孱弱的书呆子,多吃几口山珍海味能让他吐上好几天。她立即走上前拿起一只包子满足地吞食起来。
身旁一位掌柜立即上前挤开安清风,来人骂骂咧咧道:“安清风,你带着一群厨子搞这一套干什么?越大人哪里是贪图食欲之人,人家可是读书人,越大人肯定更喜欢我家铺子里的好玩意!”
这人说得倒是不错,越苏的确应该更喜欢他。来人正是太白斋的掌柜鲁一。虽说此人经营着太白斋,顾名思义便是附庸风雅,取得是大诗人李白的名号。卖的也是文房四宝,可是本人倒是诗词歌赋全都不会,却能到处捞些好货色来,也真是奇特。为人又正如其名,粗俗庸鄙。长安城文人大都不愿意去光顾他,只是西市一些落魄学子只得去他家买一些便宜的玩意。
他也让小厮打开盒子,是全套上等文房四宝。
“越大人您瞧,这可是价如金贵的紫毫笔,千金难买呀!这是辟雍砚,据说是李太白用过的,这是硬黄宣,来自宣州,刚刚运送到,这是墨锭,乃是李阳冰打造的,光泽如漆,丰肌腻理。越大人,您瞧瞧这可都是小人特意为你挑选的上品,请大人您笑纳,小的只是希望太白斋中的太白笔可以成为这次庆典的信物!”
越苏一年俸禄有限,看到这些珍品自然是眼睛发直,可是也不便多说,只是摇摇头道:“到时本官自然会择定几样珍品交给雍王定夺!毕竟这次是他拿出彩头,本官实在没有定夺权!”他实在是头疼得很,自己的衙门竟然成为了这群商贾吵架斗殴之所,真是有失体面。
“其实雍王那里还不是大人您一句话,越大人,小的母亲可就是姓越氏,她也是江南人士,说到底就是越大人的远方亲戚呢!”
崔丽质顿时无言了,太白斋的鲁一掌柜也太无良了,竟然来这里与越苏认祖宗,自己那点小伎俩比起眼前这些人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忽然一名彪形大汉走上前,一把推开两位瘦弱的商贾:“安清风,鲁一,你们在这里吹得天花乱坠,像什么样!”来人便是兵器肆的李广,这也并不是李掌柜真名,他一向自负出生于商贾之家,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枪,无缘上战场打战,所以才会给自己取了这个化名,目的就是自比大汉朝时期的李广将军。至于他的真名天知道是什么,这年头商贾都可以认越苏祖宗为自家祖宗,至于姓氏就更不重要,只要手里有银子便行了。他经营着一家兵器肆,大唐风气一向彪悍,寻常侠客百姓也喜欢去兵器肆买一两把兵器防身。他铺子兵器做工又不错,故而官府也会来瞧瞧有没有合适的样板。
他倒是干脆利落,没有大包小包装点,手里直接提着一把金银钿装大刀,刀鞘上飞云走兽花纹极为细致,并配以美玉珠宝装饰。他立即将大刀抽出刀鞘,在越苏面前晃来晃去:“雍王一定会喜欢这件信物,这代表可是咱们大唐乃是崇尚武力,绝不是那些异族可以肆意欺负咱们的!”
越苏本就是文弱书生,这把大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距离他不过尺寸之间,他吓得直哆嗦:“行了行了李掌柜,你还是收起来吧!你的心意本官自然会告诉雍王的!”
“李掌柜,你的这些玩意不得吓死越大人,这些利器哪里适合咱们西市,要我说还是我的玩意最适合代表咱们西市百姓的日常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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