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铺子
紫微真人在清晨走出牢房,他深深叹息行走于西市街坊之中,如今天才蒙蒙亮,他一瘸一拐有气无力行走于宁静街市中。往日来看,西市总是繁华热闹异常,如今清晨灰蒙蒙,身旁再无稚童哭闹之声,再无妇孺私语,也无男子骑马踏歌之乐。
“大地一片皆是如此宁静,老朽却是破坏了这般宁静之色!”紫微真人自顾自乐地享受这难得的安宁,他提着衣裳放纵地奔跑于街巷中,眼角却是悲伤与绝望。
“真人!”薛昱与王家姐弟出现在街角口,他们听闻紫微真人被释放的消息,故而纷纷前来街口相迎。
“您没事吧!”薛昱小心翼翼地搀扶紫微真人:“我暗中好好打点过牢头,他们没为难你吧!”
“我没事!”紫微真人捂住胸口大声咳嗽道:“他们不敢对我无礼!”
王玥激动地道:“王珪大人死了,他的尸体被发觉埋在土坑里,紫微真人您的占卜应验了!”她下意识紧紧地搂住弟弟,她知道只怕世人皆要将罪过怪罪在她弟弟头上了。
“我知道了!”紫微真人按住手上的紫檀木手串:“命数如此在劫难逃!这手串是郑夫人亲自来到牢房里给我的!她来告诉我王珪的死因,并且将我让王瑞给他的信笺还给我。”紫微真人仰头,苍穹已经布满了乌云雾气:“长安城连日的雨水即将退去了,鬼门即将大开,阎王爷会将这些水鬼,这些怨气全部带走了!我来长安城这么一趟,没有办法阻止怨气肆虐,却只能送这些怨气离开了!”
紫微真人垂眼望着呆在原地的王珠,王珠小小的个子,锁着身子唯依在姐姐身旁,他清澈的眼眸。也许附着在他身上的怨气已经散去了,他即将迎来新的生命。
“你们走吧!王珠已经度过这场劫难了,王玥你们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弟弟徒增烦恼,也许就此离开才是最合适的!”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家了,又能去哪里呢?”
“只要你们姐弟在一块,哪里都是你们的家!长安城是个是非之地,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卷入斗争纷纭之中。”
“也许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也就无牵无挂了!”王玥洗尽铅华,她出神地望着四周:“世人总舍不得长安城这一世的富贵,却不知长安城也有如此朴素的一面,萧条无华!紫微真人,您要去哪里拯救世人了?”
“我要去曲江边,乘船去看看龙洞,将那些水鬼魂魄彻底封锁住,让它们安息吧!”紫薇真人道。
王珪府邸
郑闵抱着泪眼婆娑的儿子轻轻放在床榻上,儿子年幼不过几岁。郑闵将玩偶从儿子手中拿走,这是王珪生前亲自为儿子雕刻的木偶。儿子的衣裳已经哭湿了一大片,他的年纪还这么小,竟然就要面对生父的死亡,与此同时还要作为王家长孙,不得不遵从这些繁文缛节,面对往来悼念的宾客迎来送往。他早就累坏了,几岁的年纪却要做出成年大人的模样。
“娘亲,你会离开我吗?”王家儿子瞪着圆滚滚的眼珠子追问道。
“不会的!”
“娘……我!”这位少爷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好睡吧!我的孩子!”
“大人,您走了,您一生的枷锁却丢给了儿子,你怎么忍心!这样小的孩子竟然又成了您的模样!您是畅快天地逍遥人生去了,却让我们这些未亡人替您承担着!”郑闵看着儿子片刻进入梦乡的模样,想到今日与紫微真人见面的情景,心底生出一丝念头。
阴暗潮湿的大理寺牢房
“紫微真人!”郑闵提着一盏烛火照亮紫微真人的面孔:“我是王珪的妻子郑闵!”
“夫人,你终究是来了!王大人是不是已经遭劫了!”紫微真人哽咽了半句才缓缓道出这句话。
“他说他不恨水鬼,也不恨你,更不恨任何人,只是自己的命数,与人无尤!”郑闵蹲下身子死死盯着紫微真人:“真人,水鬼是否真的已经放下怨气了,让一切都过去吧!”
“水鬼若真的放下了怨气,他们的魂魄自然会回到阴阳洞里去,如果夫人真的不放心,可以去那座山洞瞧瞧看。”
“紫微真人,你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可以洞悉这么多?”
“也许我是从世人的心中而来吧!”
郑闵的思绪回到了如今,她轻轻给孩子该上被子:“这一切结束了也好,我的孩子起码可以安全地活下来!”
王家姐弟坐在缓缓前行的马车上,王玥掀起帘子张望窗外,过往的行人依然悠闲自得生活。王珠倒在姐姐的怀中,他不过是十岁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水鬼投胎转世的模样。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王珠欢天喜地道。
“我们去一片乐土,那里没有任何人,只有爹娘,哥哥,姐姐,只有我们的族人,亲人!”
“姐姐,长安城一点都不好玩,根本就不是你当初所言的那般!”
“是姐姐错了,这里的确不好玩,我们就去好玩的地方吧!”
王瑞坐在马上拉扯着缰绳,忽然一人立于马车下拦截了车头:“你们去哪里?还是留在长安城了解水鬼之事再言其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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