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海平皱了皱眉,若非听那请来的医师说自家师弟已经没了大碍,恐怕真要被这副模样吓住。
许是感觉到注视,蒋勤安勉力散去困意将眼皮撑起,咧牙扯出一道不怎么轻松的笑容:“师兄莫要担忧,楚医师乃洛城闻名的圣手,岂会连这种外伤都治不住。”
他笑着说道,自己的情况比刚受伤时要好太多,就是身子疲软无力,按着医师所言这是正常的,再静养几日就能痊愈。
但愿吧。
岳海平起身拿了一卷洗净的湿布擦拭中年道人额头与面颊,将汗渍抹去,又倒了盅温水,冲泡了些止痛草药。
他曾历练外州,知晓几种颇为有效的偏方。
果然,服用后蒋勤安的面色泛上一丝红晕,伤口处与药汁接触刺激到的痛楚减轻不少,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多多休息,晚时我让店家多弄些肉粥来,或者添些补血之物补养一番。”
话落,作为师兄的他又不禁批评对方不久前贸然上台论武的莽撞。
“师弟省得了,这回是见猎心起,那人用的招式和海云剑诀颇为相似,本以为是散落在外的旁脉,结果……唉。”
一旁,岳海平不留情面的补到。
“结果是个趁着前辈师兄在外历练时偷袭劫杀的凶人。”
说到这里他不禁摇头,这事确实意想不到,要知道在三十多年前开始,海云观走出山门历练的道人便不会再携带任何护道秘籍。
就是防得歹人惦记。
这天下武学多如河沙,但海云观到底是一方传承五纪(六十年)的道派,哪怕位在偏僻之地,也不是一般三教九流之徒可比,其间的传承功诀不说精妙如何,至少比坊间流传那些要精细与完整得多。
否则刚才台上那贼子又如何能在没有师门指点下只凭一本秘籍就练成海云剑。
“兴许是那位不幸遭难的师兄提前准备在路上习练,不想被贼子夺去。”
房中传出两声叹息,不过很快两人又恢复,开始谈论这次法会。
夺取了自家功诀其实不是大事,海云观的核心在于一整套道门采气法,乃合煞法派传承,和寻常武林江湖之人不同,护道之术在大多数道门道人看来并不多么重要。
但袭杀观中门徒,这点却是万万不能饶恕的。
任何道门走出的[行走]在知晓后都决计不会放过,故而才有了一场拼杀。
岳海平也下手,两人一个龙虎交汇一个通劲大成,对方反抗不久便被一剑刺入心脏,殒命当场。
不过毕竟不是青皮流氓,对手绝死之意剧烈,毙命前拼出数招,将武功稍逊一筹的蒋勤安打成重伤。
告诉了同行的几人后,他们便来到这间房中暂时落脚歇息。
“血止住了的话,就先回院子养伤。”
当时情况紧急,岳海平便没有折腾血淋淋的蒋勤安,只在其余道人帮助下找来圣手楚医师,将伤势稳住。
屋内,蒋勤安没有拒绝,他知道师兄放心不下,那人说不得还有同伙,师兄自是无惧,但他留在附近实在有些危险。
而就在两人推开房门离开时,一股无形波动穿墙而来,将两人里里外外照了个通透,这一刻,皮膜、血肉、骨骼,乃至精神意识在内的所有都好似暴露。
蒋勤安尚不知觉,旁侧搀扶他的岳海平却是打了个激灵。
眸光一凝,左右看去不见痕迹,一时也不知是否感知错误。
晃了晃脑袋,道人不再多想,兴许真是被刚才于擂台上厮杀的事惊扰了心神。
一惊一乍,这可不是修持净明法应该有的状态。
“看来回去得多练几遍剑诀,同时几本心经也得重拾,不能荒废。”
……
“打他下三路!”
“拔头发!扯他胯!扯他胯啊!”
“玛德!你特么会不会打拳!”
“娘希匹!打得真臭!”
“……”
一朵云霞悠悠飘过,大喊大叫的众人看不见的高处,一道人静静盘膝而坐。
一面人头大的铜镜滴溜溜转动。
光明抚照,灵文跃动。却尽数被镜子收束在周围六寸之间,没有半分外溢。
陈屿顾不得去细听云朵下声嘶力竭的呼号,也没心思多看台上正激烈比斗的两人。
他注视眼前万法镜,引导着一股力量从中流出,这是刚才释放又被收回的精神之力,只是相比一开始的精纯银色,此刻的精神力沾染了些许灰尘般,略显驳杂。
陈屿不在意,翻手覆盖,铜镜绽放出光束照耀在精神力量上,法力霞光从镜中飞射而出,将斑斓的杂质从精神内排去。
同时万物观之术再次发动,与不久前才施展的巨型术法规模不同,这一次的对象仅仅只有眼前这一团。
精神力在燃烧,法力不断消耗。
很快,一缕缕反馈化作透明色,随他掌指勾动浮于体表,在没入眉间不见。
潮水般的信息涌来,陈屿牢固意识自我死死钉在原处,任由浪涛拍击,岿然不动。
不多时在一次次冲击中,他将这些已经被万物观分析过一次、提炼过一次并又清洗过一次的信息悉数吸收消化。
过程不算难,片刻后就结束。至此他也总算是弄清了脚下这片区域众人的情况如何。
陈屿回过神,面色有些古怪。
“没想到熟人还不少。”
蒋勤安、岳海平自不用说,这两人在城中与他结伴游玩过一日,他们会参与十方法会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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