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村这么大，能够读书的却没几个人。
够实力去县试，只有古煦蕴一个人。
钟金鹤已经是秀才，是过了府试的，自然不需要一大早就赶去考试。
春夏交接，晨光已算出来的很早，可是古煦蕴出发之时，弯月还挂在天边没离开。
秦飒推着古煦蕴到门口，把轮椅用麻绳固定好，才挎着竹篮上车。
随着驴踢踏踏作响，驴车犹如破晓利剑冲出梨花村。
秦飒上辈子是学霸，一直是边参军边学习，考过的大大小小试不计其数，她就不知道紧张为何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变成送考的那个人，反倒是紧张起来。
坐在奔驰的驴车上，秦飒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古煦蕴的手，越攥越紧到手心都冒汗。
古煦蕴含笑回头望着她，打趣道：
“你若是不希望我离开你去考试，你就直说呗！这要废了我右手的念头多不靠谱？”
说到这里一顿，漂亮的薄唇凑到秦飒的耳边，小声继续道：
“毕竟我要留着右手，牵着你，搂你！”
秦飒的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抬头朝古煦蕴看去的时候，古煦蕴已经直起身，特别正经的俊颜毫无不妥之色，就好像这样孟浪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一般。
不过经过古煦蕴这样一闹，秦飒的紧张少了大半，也乖乖放开蹂躏已久的大手，看着飞驰向后的树丛走神。
古煦蕴又凑过来，笑着与她交代道：
“县试一共考五科，卷子都是一起发下来的，谁先答完就可以交卷离开。你中午前回到考场外，应该就能看见我了！”
秦飒和古煦蕴交流过学问，自然知道区区一个县试难不倒他。
若非有十足的把握，田先生也不会给古煦蕴报名参加。
他预留两个时辰做题，已然富富有余。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或许是怕你身体不便，有什么为难之事？”
“考棚是可以睡觉的，轮椅进去不会不方便。”
古煦蕴耐心安抚秦飒的情绪，细细又讲解一遍县试的情况。
一路说着话就到了考场，看着古煦蕴交对牌考引，抱着竹篮摇着轮椅入内，秦飒的一颗心还是放松不下来。
原本还打算趁机去看看秦老夫人和曲嬷嬷，现在也没那心思，干脆就等在考场外。
卯时一到，最后一批考生入内，考场大门紧锁，一队队官兵在外严密巡视。
秦飒是看过古煦蕴考号的，因着心里慌张，干脆爬上附近一棵高大的树冠，往考场内看去。
只见那密密麻麻紧挨着的考棚，上面的确写了对应的号码。
从甲一到甲六十，一直延续到戊六十，秦飒很快就推算出古煦蕴就在西南角，恰恰是最边上的考棚。
秦飒从树上翩然落下，朝着考场西面墙壁走去。
围着古煦蕴所在的西南角转了三圈，秦飒都觉得自己魔障了！
干脆又爬上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打算歇一会儿就回正门等着去。
谁成想，她上树时惊动在树枝休息的黑猫，黑猫受惊跳下树这么个工夫，居然有人鬼鬼祟祟来到西南角。
也不知道是因为大猫受惊突然窜出吓到他，还是他本来就作则心虚失去准头。
只见他手里飞出去的纸团，离开原定路线，直直朝着最边上古煦蕴的考棚飞去。
秦飒看的气不打一处来，脚下步子却是更快，几乎只是一个黑影闪过，那个包着石头的纸团看已经到了她手里。
考场内正巡逻到这里的一队官兵，懵圈的互相看看，又看了看两米高的墙头和瓦蓝蓝响晴的蓝天。
“你刚才看见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吗？”
“好像是有……没看清，好像是个老鹰。”
“哦！老鹰也没进考场，与咱们无关，继续巡逻。”
官兵们嘀嘀咕咕的走了，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哪儿有飞的那么快的老鹰啊？
眨眼都不到就飞走了？
秦飒坐回树上打开纸团一看，果然是……一堆她不太认识的字。
幸好之前古煦蕴有教过她这个时代的字，东拼西凑连猜带蒙，她也看出来这就是考试答案。
我靠！
区区一个县试，考过只是个童生，连真正入仕都算不上，居然也有人作弊？
还要不要点脸了？
还能不能办点大事了？
这样的题也需要作弊，还来考个毛线试啊？
坑自己就算了，居然差点害了古煦蕴，这就是秦飒不能忍得了！
无论这人是有意无意，他都差点丢错考棚，让古煦蕴说不清楚。
结果只有一个，考试成绩作废，永不得参与科举。
然而这主子不中用，派来的奴才更不中用，这也能扔偏？
秦飒气得随手抓了一把树叶，狠狠蹭在纸上糊掉答案，然后包着原本那块石头，朝着那个下人的后脑勺就打去。
那人原本是要扔完纸团就离开的，然而因为一直腹痛难忍，捂着肚子正准备找地方解决。
还没想好解决之地，后脑勺就是一阵剧痛。
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刚才自己已经扔进考场的纸团，又想到幽巷跑过的黑猫，当即浑身汗毛直竖，大喊一声：
“见鬼啦！”
喊完连纸团都顾不上捡，捂着被吓得释放，臭气熏天的裤子就蹦高高的跑了。
秦飒无奈翻个白眼，在心底鄙视这蠢货。
可是没来由的，心底那股不舒服，也因为这个人离开消失。
秦飒摸了摸胸口，十分诧异！
后来……秦飒在树上睡着了。
以至于古煦蕴提前交卷出来，都没看到秦飒。
其实古煦蕴早就答完了，是在考场把秦飒带给他，连夜做的饭菜吃完才出来的。
媳妇做的爱心便当，他自然不舍的浪费。
天气到午时已然很热，若是放置到晚上，肯定会坏掉，那岂不是浪费媳妇的一片心意？
出门找不到秦飒，古煦蕴也没乱走，就等在大门口，乖巧的像等待主人领取的金毛犬。
秦飒是被考场一阵哭声给吵醒的，好像是哪个考生在作弊，被人抓个正着，在哭着求情。
秦飒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抬头看看天色，暗道自己睡过时，立刻跳下树朝正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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