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丽质与李晟散步于西市大街,不知为何大街两边的商铺竟然有些与素日不同,崔丽质总觉得大家都奇奇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抬头看眼下是一间茶铺,众人纷纷挤进去看戏,原来是戏班班主吴忧正带人在茶铺里表演皮影戏。
许久没有看皮影戏了,仿佛回到小时候的光景,崔丽质兴致勃勃看着茶铺里光景:“小时候我阿爹常带我和扶风来西市看皮影戏,不知道今日演什么本子呢!”
李晟却沉郁着脸,他根本无心关心这些民间玩意,他一颗心全部悬在命案上:“皮影戏这种东西难登大雅之堂,大明宫里鲜有这些玩意,小孩子的玩意,你这么大的人竟然还一心记挂呢!”
“王爷,你小时候一般玩些什么好玩意?”崔丽质插着腰质问李晟,皇亲贵胄了不起呀!
“我们一般都是打马球,每次节日皇上都要带着大家玩,皇家子弟自然要学会一点这个。还有就是跟着皇上去骊山泡温泉,露天的温泉水很是滋润……”李晟正在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的少年生活。
崔丽质却不耐烦地拉着李晟进入茶铺:“今日就让王爷您与民同乐!”
茶铺里极了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吴忧正指挥着手下戏班子人表演,一块帷幕后是几个人正拿着道具比划着,两旁坐着敲锣打鼓的乐器人。幕后几人轻轻摇晃着皮具,嘴里念叨着台词,绘声绘色,高潮迭起之时配合鼓声,节奏紧凑,引人入胜。
原来这次戏班子正在上演一场钟馗捉鬼计,钟馗不慎放跑了阴曹地府里的一只女鬼,女鬼对人世间心怀未解的怨恨,所以化为冤魂,趁钟馗不注意,偷偷化作一缕气息躲在他的衣袖里。钟馗来到人间游历之时,这只狡诈的女鬼便跳出他的衣袖,躲入一家商铺里。她前世本就因财被人谋害,故而十分厌恶金银珠宝,一路遇到几个商贾,皆动手夺取了他们的性命。
众人看地如痴如醉,连连叫好。李晟却无奈地摇摇头道:“老百姓们都看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吗?”
崔丽质拍拍身旁人的肩膀追问道:“今日怎么演这种女鬼的题材,如此不吉利,恐怕要吓着妇孺稚童了!”
“近来西市死了好几个商贾,大家说这就是鬼怪盯上了大财主,而且大家怀疑搞不好就是美人祭的那只女鬼作怪。所以现下大家讨论地都是这个话题,我们戏班自然要表演这些节目了!”吴忧走到人群中笑盈盈答道。他是个和蔼可亲的班主,看到孩子们,还会偶然给他们几个小玩意。若是哪家的孩子被骂哭了,就把他们抱到前排来,让他们看着看着笑起来。
“吴班主,这女鬼最后可有没有受到惩罚?这样子害人可不对!”人群中有人起哄道。
“各位看官别着急,咱们慢慢往下看。”
崔丽质本就喜欢看热闹,又喜欢看皮影戏,一下子心思被提起来了。原来这女鬼在人间晃荡,勾走了好几个人的魂魄。这几个魂魄自然到了地府向阎王老爷喊冤,阎王老爷震怒,只得让钟馗赶赴人间,将功补过。钟馗一下子便抓住了女鬼的容身之所,一把将她打得魂飞魄散。鼓声一响,戏剧戛然而止。女鬼这罪有应得结局,引得满堂喝彩。
“只是这女鬼是回来报仇的,那仇人是否罪有应得伏法了这可就不得而知了!”崔丽质却觉得不够过瘾。
忽然叮铃铃一阵铃铛声钻入她的耳中,她定睛一瞧,怎么今日一路这声音阴魂不散。原来是茶铺屋檐下挂满了铃铛,茶铺掌柜与戏班班主吴忧身上竟然挂满了小铃铛。
“如今这是什么风俗,怎么掌柜的都挂起铃铛了?”崔丽质好奇追问道。
“难道是某种习俗吗?”李晟一眼看穿,茶铺里犄角旮旯里竟然张贴着黄纸:“难不成是驱鬼的?”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精明人,如今西市大大小小上千家铺子可都这么干了,全部挂起了驱鬼的符咒,身上带着驱鬼的铃铛。如今莫名其妙地死了三个掌柜,万一下一个轮到自己,咱们还不得早做打算呀!”吴忧虽然为人和蔼可亲,但是一向胆小怕事。所以他经商数年,仍然经营着戏班子,没有自己的铺子。不过是因为他胆小怕事,不肯将生计做大罢了。如今听闻女鬼专门勾走商贾的灵魂,可是把他吓坏了。
“我特意请了长安西市最有名的灵媒前来帮我们看看!”吴忧嘴里说的这位灵媒便是三娘,她的灵媒馆的确是西市小有名气的。
话音刚落,茶铺里的人开始骚动,原来是三娘来了。她身着一身道袍黄衣,手里提着一只黄色布袋子。众人纷纷给她让路,她大摇大摆地跨入屋内,许久没见三娘了,她越发精神,拿着法器有模有样地在屋子里转悠,又是指挥着众人做法,又是指指点点这里有妖气,那里有邪魅。
众人吓得不敢言语,纷纷低头叩拜。崔丽质连忙挤上前,附在三娘耳旁:“三娘,你何时改行了,好端端的灵媒不当,如今竟然来当捉鬼师,还装的有模有样的!”
三娘低头一瞧,竟然又是崔丽质与李晟,崔丽质嬉皮笑脸地与她攀谈,李晟倒好直接冷冷地坐在一旁,紧紧地握住手里的长剑。
三娘自然知道二人的身份,毕竟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了。只是心里感叹,正是碰到了鬼,竟然兜兜转转地又遇到了这两人。特别是京兆尹大人这位阎王爷,可不是我能惹的,还好他们不会拆我的台,不然我这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三娘只是紧张笑笑低语道:“崔大小姐,我们这可不分行当有别,能做的就做,能帮人的就帮帮!”
既然如此,崔丽质就不好拆她的台,任由她折腾了半日,吴忧掏出一大包银子塞在三娘的怀中:“请三娘笑纳,如若还有其他法宝,请三娘教教我们这些人!如今西市局势越发紧张了,死了好几个人,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们呢?”
崔丽质算是看出来了,三娘眼睛一下子亮腾了起来,她早就等着吴忧道出这句话来,立即掏出怀中的金箭摇了摇:“这可是大价钱的玩意,据说江南的高人说,把这玩意挂在屋檐下,百鬼不侵,若是鬼怪想进你们屋子,这把利箭可以直接插死他们!”
看到三娘手中那只金箭,崔丽质立即明白这把利箭不正与李广挂在自己屋子前驱鬼的法器一模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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