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王府
建宁王李倓乃是大唐皇帝的三弟,在世之时统领天下兵马,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惜生不逢时,在他力挽狂澜营救皇室子弟之后,便被继母等人害死。
当今天子继位后,便册封这个冤死的弟弟为齐王,随后追封承天皇帝。建宁王府自然修缮地格外壮观,三进三出几十间屋子,雕栏画栋,亭台楼阁,位于朱雀大街右侧,接近大明宫。远望而去,琉璃瓦顶,朱红大门,云彩光芒映衬于庭院之中,屋顶泛着清澈的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画。
推门而入,奇花异草,挺拔俊秀,穿过长廊庭院,走到后院,竟然有一片牡丹花圃,此时春风拂面,微风吹拂着牡丹花,花落于枝头,千株万株,铺地数层。
“建宁王已经亡故多年,这里竟然一如往昔,如此金碧辉煌!”崔丽质感叹道:“这宅院规模如此大,竟然堪比当今权贵们居住的院子。”
奴仆们前来向李晟请安,李晟点点头道:“我三叔活着的时候是大唐英勇将军,但是他喜好奢华,故而所穿所用所住皆乃上流之物。他被冤死之后,皇爷爷的儿子众多,我父王他们年幼,实在是不知事。故而皇上与三叔感情最好,三叔死后,皇上时常哭泣悼念,待他登基后,便专门命人修缮此处,又守着此处,时常派宫人前来看望三叔遗物,仿佛常人在世一般。”李晟话语略带悲伤,他悲戚地望着宅院上空旋转的飞鸟。
崔丽质心底自然明白李倓与李晟是一样的身份与性情,皆乃大唐的皇子,身负守卫大唐的职责。李倓却在乱世中被奸臣奸妃的谗言害死,他自然由此及彼,想到自己也许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三叔是一位不可多得将才,老人们常说他似乎可堪比当年太宗皇帝在世的模样。可惜却英年早逝,遭到皇爷爷的忌惮而死,自古手握重兵的将领们皆难以善终。何况我们还是皇室宗亲,皇帝自然担忧我们会起兵谋反。英雄最终也是落得人死楼空的下场,任凭身后事如何风光,也是凭吊亡魂所在罢了!”李晟悲戚道。
“世王安好!您怎么有空来这里?”老管家向李晟行礼,虽然是李倓生前留下的管家,也是个耳聪目明之人。虽然素日里没有皇族权贵登门拜访,但是管家自然是认得皇族们,不然哪一日得罪了人就是死路一条了。
“看来你们不曾懈怠,将这里打扫得很好!”李晟点点头。
“皇上时常派遣宫人前来巡查,我们不敢怠慢。何况我还是建宁王爷生前伺候的人,得到过他的恩惠,自然不敢怠慢。”
“这建宁王府如此恢宏壮大,没有后人继承吗?”崔丽质连连叹息,可惜了这样气派之地,竟然是没有正经主人的地方。
“我们王爷死后,皇上便让他与兴信公主早夭的第十四个女儿张氏举行了婚礼,张家女儿便是我们的主母,我们日夜打扫庭院,供奉王爷和主母。到了节庆的日子,宫里与张家也会派人前来祭奠凭吊。只是近来皇上倒是不怎么派人来巡查了,也许是宫中管事之人疏忽了。”
崔丽质二人跟着管事进入了大屋,这里是李倓生活过的地方。内屋布置陈设却是全无武夫之气,竟然摆满了珍奇异宝,水晶玛瑙装饰,屋顶乃是顶级檀木作梁,珍珠帘幕。帐子上绣满了银线金花,睡榻旁燃起一盏香炉,香炉镶满了银色珍珠,熠熠生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缭绕于堂前,崔丽质细细品味,似乎是白檀花香,又暗暗透露着一股丁香,似乎暗含着一丝华贵香气,却又道不出名讳。
“好香呀!”崔丽质感叹道:“没想到李倓如此一介武夫,竟然会享受如此特殊的香料?”
“想必姑娘已经闻出了香气,这是白檀,丁香与焦骨牡丹的香气!”
“焦骨牡丹?”崔丽质惊叹道,如此看来入口处的牡丹花圃里正是种植焦骨牡丹。
“听闻三叔生前十分奢华,这屋子里的用度倒是极好的!”李晟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本就是皇家应用之物,只是如此看来正如传闻所言,这位赳赳武夫的品味倒是不俗。只是这些用度倒是像纨绔子弟,不像这么一位英勇少年郎。
“这是按照我们王爷生前的摆设维持原样的,仿佛他还在世一般。我们王爷当年也不曾喜好这些,只是从江南回来后,便开始命人种植焦骨牡丹,又亲手画下香炉的画卷,让我们打造了这么一个宝贝,又交给我们香料的配方,日日夜夜焚香。我们问王爷是何缘故?王爷说是在江南邂逅了一位妙丽姑娘,哪知道缘牵一线,竟然与那位姑娘擦肩而过。”
焦骨牡丹?香炉?崔丽质与李晟面面相觑,如今再看这满城的风雨,不用说这位与李倓缘牵一线的姑娘便是沈妃。
“她是你们王爷心仪的女子,为何不曾迎娶呢?他乃是建宁王,想来迎娶哪家的闺秀也不在话下。”崔丽质追问道。
“我们王爷一向敬重霍去病,常说霍去病言匈奴不灭,何以为家。他也是认定大唐不固,不可为家。当年前往江南办差,遇见了一位大家闺秀,而后迫于形势不得不提前返回长安城。于此王爷一直郁郁寡欢,说这是人生憾事。后来我因故回了一趟老家,再回来之时王爷已经颓废了许多,整日憔悴不思饮食。”老管家话至此,泪眼朦胧。他走到抽屉里抽出一只锦盒递给崔丽质:“我离开数年,这是王爷留在屋子里最后的东西。我来到此处,便赶紧收好锦盒,锦盒里乃是我们王爷最为珍贵的东西。其实皇上当时还是广平王的时候,常来这里开解我们王爷。后来安史之乱爆发,我们王爷立即振奋起来,率领军队士卒对抗叛军。”
崔丽质打开锦盒,一只洪翠金步摇,金步摇上点缀着五彩珠光,乃是牡丹花图案,五彩珠玉垂下,给佩戴女子平添几分妖娆婀娜之美。金步摇旁放着一张信笺,打开一瞧,竟然已经褶皱颇深,似乎是被水迹湿透了文字。
李倓果然是一介武夫,写出的文字果然是不甚清秀,不过是端正二字罢了!
第一封信笺似乎是表达对女子的倾慕之情,第二封信笺是表达对女子的追恨之意。
“昔日一见,本王倾心与之,愿再见小姐一面以表心意。”
“今日错乃是去日之过,只恨苍天将我们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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